家父在2006年召集過我們兄妹四人開了一次家庭會,專題講述了家世家事。我們作了錄音整理,今大致以內容的時間為序,劃為四塊,分別作為這本紀念集當中“海上新人”、“荊棘文人”、“新民報人”和“一家親人”的領首篇。當年在回顧性講述時,家父也對自己和家庭的“今后”作出了判斷、展望和交代。那一年,家父已近米壽,他對自己的狀況還是信心十足,他表示并不奢望活過百歲,但“90歲應該沒問題”??墒?,就在90歲時,他的健康如其所料,“也許會有突發(fā)情況”,果被言中,無奈在醫(yī)院臥床半年有余,終無再延壽,惟抱憾離去。家父辭世后,文新集團、《新民晚報》舉辦了莊重的告別會和追思會,各級領導、報業(yè)同仁、文界友人以多種方式對他的逝世表達了深切的哀悼,尤在各媒體屢發(fā)紀念文字以示緬懷,皆令我們當兒女的感激不已,并產生將悼念資料匯攏成冊,編一本紀念集出版的想法。在開始收集整理相關圖文的過程中,我的深圳摯友胡洪俠提出新類的編纂創(chuàng)意:將紀念集拓展內容,調整結構,不搞成單純悼念類的普通紀念集,而嘗試做本可展示家父一生軌跡的傳略型紀念集。于是,便在原先操作的基礎上,再做新的素材增補和圖文布局,終于形成了目前的這本具獨特樣式的紀念集。由此,紀念集所收的圖片文字在序列安排上,皆視結構內容之需而執(zhí)“多元”規(guī)則,或按歷史時段,或順刊發(fā)年月,或以主題歸類,或照文體區(qū)別,或依作者輩分,或序姓氏筆畫,全以嘗試此紀念集之“獨特”為宜。這本紀念集的紀念價值自是不言而喻的。紀念集以家父九十年的經歷為主線,選取其一部分代表性文選和領導、同事、好友、親人等的回憶、追思、緬懷、評述文章為內容,借助其人生各時期工作、社交和生活的圖片,努力客觀、真實地記錄家父的人生軌跡,梳理家父的人文奉獻,勾勒家父的人品格調,以寄托眾人對束紉秋先生的思念之情。所有的文字,所有的圖片,都飽含著我們對逝者的緬懷,哪怕是家父自己留下的文字和圖片,在我們選編的過程中,在我們閱讀的反復中,也都會濃烈地勾起我們對他音容笑貌的懷念,對他言行舉止的聯(lián)想。而這本紀念集的歷史價值則更可另加珍視的,這不僅是對于我們“家人”而言,這對于我們“文人”、“報人”、“友人”而言,也是同樣的。由于歷史的原因,讓家父的人生出離了純粹意義上的“老百姓”范疇,使他在家庭里、在社會上的角色都抹上了“非普通”的色彩,也給他的人生歷程灌注進了“非普通”的成分。當然,他雖然已不是“不見經傳”的平凡人,但他也絕然不是“如雷貫耳”的聞名人,且他自覺秉持的始終是“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樣的“非普通”,就使這本紀念集又成為了對特定時期、特殊時代歷史面貌、歷史環(huán)境的“私家”史注,可起到拾遺補缺作用;紀念集里所有回憶文章的作者,都是歷史事實的直接記錄者,一手的、獨家的、現(xiàn)場的、親歷的,都在提升著真與信的標桿;紀念集里的所有文字和圖片,也自然成為了一些歷史事情(也可能是事件)的重要的一角,或可靠的輔證,或有價值的資料與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