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容》雖然試圖在思想領域中將“寬容”這個詞作為一種范疇,然而它那抨擊專制、倡導自由的鋒芒還是觸痛了很多人的脆弱之處,在當時竟被指責為“矯揉造作”,“令人失望”。房龍卻并不為之所動,他堅持自己的自由信念和理想,堅信通過“知識和理解”可以建立一個更合理、更理性的人類社會。在書中,他通過人類社會思想發(fā)展的歷史,指出現代的不寬容可以分為三種:一是處于懶惰的不寬容,二是處于無知的不寬容,三是處于自私自利的不寬容。人類早期的不寬容是出于懶惰和無知,而自私自利的不寬容根源則在于“恐懼”,所以他在《寬容》一書中寫道:“只要這個世界還被恐怖所籠罩,談論黃金時代,談論現代化和發(fā)展,完全是浪費時間?!倍摇爸灰粚捜菔俏覀兊淖晕冶Wo法則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要求寬容簡直是犯罪。”事實上,不寬容與社會的進步和人類的發(fā)展密切相關,思想上前進的每一小步,都留下了不寬容的記載。因此,反對愚昧偏執(zhí),主張寬容、和平始終伴隨著人類的發(fā)展歷程。在對寬容的呼聲中,我們會發(fā)現,房龍并不是一個溫和的人文主義者或者自由主義者,他不認為寬容就意味著沒有斗爭的和平相處。恰恰相反,在他眼中,寬容來自于斗爭。因為真理從本質上說是富于斗爭性的,所以,人類的“寬容”歷史也是一部為“寬容”而斗爭的歷史。寬容不是毫無原則的縱容。提倡寬容,就意味著要與不寬容進行艱苦的斗爭。事實上,人類歷史上所有的不寬容都是打著某種神圣的旗幟,以追求真理的名義扼殺個人的權利和個性的自由。要實現寬容,除了斗爭外別無選擇。在房龍看來,人類對寬容的需要超過了其他一切。“使用地牢和緩慢燃燒的火刑柱”的中世紀的不寬容,它不會很快消亡,只會隨著歷史的進步,以其他的方式表現出來。也就是說,不寬容還會在我們這個世界中存在很長時間,正如他說的:“現今距離寬容一統天下的日子需要一萬年,或者十萬年?!?但是,清醒地認識寬容與寬容的實現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對于現代人來說,寬容并不是一種烏托邦式的幻想。而房龍認為“寬容這個詞從來就是一個奢侈品,購買它的只是智力特別發(fā)達的人”,這顯然是由專制與愚昧數千年來的曖昧關系造成。今天,當寬容日漸與自由、民主、理性具有了共同的價值追求,它不應再是一個奢侈品,而應該成為人類的現實追求目標。房龍作品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對于歷史事件的忠實記錄或者細致入微的分析,而是他精致的寫作手法,這也正是他的作品暢銷的原因。晦澀難懂的哲學在他筆下變得清晰明了,千頭萬緒的歷史在他手中變得井然有序,任何一名普通讀者都能輕松快樂地從他那里體味歷史的意義,智慧的妙語和真知灼見更是讓人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