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廣敷與懿叔最相得，嘗謂吾兩人落拓不遇，而令子鶴、服耔輩得志，吾以此卜新城陳氏之衰矣。而吾蜀怪其言天下將大亂，戡亂之人，皆在三湘，時粵賊尚未起事，而能前知如此。然則髪捻之變，天固已早定之，其間死生成敗，均非偶然，遭際之事，有幸有不幸。文正晚年力主運氣之說，洵至理哉。2曾文正公事辛酉，祁門軍中，賊氛日逼，勢危甚，時李肅毅已回江西寓所，幕府僅一程尚齊，奄奄無氣，對予曰死在堆何”眾員亦將行李置舟中，為逃避計。文正一日忽傳令日：“賊勢如此，有欲暫歸者，支給三月薪水，事平仍來營，吾不介意?！北娐勚星依?，人心遂固。后在東流，欲保一蘇撫而難其人，予謂李廣才氣無雙，堪勝此任。文正嘆日：“此君難與共患難耳”蓋猶不免芥蒂於其中也卒之幕中人（在）無出肅毅右者，用其朝氣，竟尅蘇城。迨至捻匪肅清，淮勇之名，遂與湘勇相埒。而文正處功名之際，志存退讓，自以年力就衰，諸事推與作退步計耳乃自收復金陵以后，竟不休官林下，亦不陳請補制，以文正之塵視軒冕，詎猶有所戀戀者，豈其身受殊恩，有不敢言退、不忍言退者乎？然亦非其本心矣。3祁門移營在祁門之三月，文正忽欲自攻徽州，力諫不止，因送至齊云山而別。至徽，一戰(zhàn)大敗，葉小鶴副將陣亡，文正駐休寧城，羞忿不肯回營，已書遺囑，部署后事。軍中皇皇，莫知為計，乃寄書與之，論死生之道、進退之義，其略云“死有重於泰山，凡欲求死者，必求死所，休寧非死所也。又云“公為兩江總督，兩江之地皆其地，何者謂之進？何者謂之退？愚謂祁門居萬山之中，況是絕地，不如退至東流，兼顧南北兩岸，亟應早為定計，何必以退為恥乎？”其書去后，數日回營，又十數日移節(jié)東流。書中所言，并無一字回覆，蓋公欲自作主張，不以人言為行止耳。其不可測度如此。文正困於祁門不肯移營，幕中人皆以祁門非應殉節(jié)處諫之，文正笑曰：“何根云去常州時，大約左右亦如此說耳?！北姙槟?，無以難也。4設柜求言文正在徽，置一柜，凡言地方利弊，悉投其中，不必列名。於是告訐之風大起。人患之，求于老訟師，老訟師曰：“不出三日，必令停止?！北娨芍暗诙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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