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

　　曼德拉是奇特的，而這本書就更為奇特——它是在監(jiān)獄里寫成的，并且經(jīng)歷了更為不凡的書寫與保護的故事。片段：黑色也是一種光輝（代序）黃福武《圣經(jīng)·雅歌》中唱道：“我雖然黑，卻是秀美……不要因日頭把我曬黑了，就輕看我。”從美學上看，黑的極致是一種渾厚濃重的亮色。黑色是非洲的顏色，沉郁、剛勁、肥沃。黑色又是勞動的顏色，樸實、勤勞、勇敢。所以，在現(xiàn)代文明的熏染與催化下，閱讀黑色就是一個追求極致、發(fā)現(xiàn)本色、尋找真諦的思想旅程，一如《漫漫自由路——納爾遜·曼德拉自傳》題目，這也是一條“漫漫自由路”。長期以來在我的意識中，南非乃至整個非洲大陸乃是一片不毛之地，充斥著殺戮、戰(zhàn)亂、死亡與血腥。即使是有著古老歷史與燦爛文化的埃及，也只有那里的金字塔和尼羅河能喚起一縷沉睡和靜穆的思緒。但是，隨著一個史詩般人物的出現(xiàn)及其隨之創(chuàng)造的奇跡，這幅完整的畫面完全虛化了，繼而凝聚為一幅質(zhì)地厚重、色彩鮮明的油畫。這個人就是納爾遜·曼德拉。應該說，廣大的中文讀者對于曼德拉近乎傳奇的經(jīng)歷并不陌生，許多人都能叫出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位蹲了幾十年監(jiān)獄后當選南非總統(tǒng)的政治家，一位對結束南非種族隔離政策作出重要貢獻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黑人領袖。但是，作為一個凡人特別是一個黑人，曼德拉的童年生活、家庭生活和政治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卻并不為大多數(shù)人所熟悉。傳奇經(jīng)歷和政治輝煌的背后，是一個平凡、孤獨的行者，一個頑皮的孩童、追夢的少年、憂慮的家長和繁忙的領袖。我有幸略讀了該書英文原版。掩卷深思，曼德拉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為什么要在監(jiān)獄里寫下這部自傳？書中的曼德拉與我過去的想象相去甚遠。他有自由、愉快的童年，像其他非洲兒童一樣，他沒有任何遠大的抱負和夢想，以肉體自由和享受作為最大滿足。他在自然的狀態(tài)下成長，熱衷于各種原始的游戲。談到他的第一位妻子艾韋琳，他充滿了深深的愛意。在曼德拉生命中最艱苦的歲月里，他的第二位妻子溫妮不僅是他的生活伴侶，更是他的戰(zhàn)友。曼德拉長期的奔波與牢獄生活使夫妻兩人離多聚少，就連見一面也成了夢中的奢求，甚至結婚也是利用監(jiān)獄當局開恩給予的四天假期完成的。因此，曼德拉對于既是妻子又是同志的溫妮懷有深深的愛意和愧疚。在監(jiān)獄里，他一直沒有放棄斗爭，一面通過各種各樣的學習方式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和斗爭技巧，另一方面則堅持鍛煉身體，磨練斗爭意志，以樂觀的態(tài)度對待現(xiàn)實，時刻準備迎接更嚴峻的挑戰(zhàn)。他的沉穩(wěn)性格、組織才能和斗爭技巧，為獄友們爭得了許多權利。從一個黑人孩子成長為一個自由戰(zhàn)士，曼德拉經(jīng)歷了一個普通人的所有感情和思想變化。他是平凡的，但正是這種平凡鑄造了一種真正的偉大。他的偉大也正在于他的平凡，只有這種偉大滲透進司空見慣的平凡之中，才是一種高山仰止的偉大。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就是機遇面前的普通人。對于曼德拉來說，只有到了大城市特別是進了大學之后，競爭的舞臺才鍛煉了他那種不服輸?shù)男愿瘢R的積累才使他看得更遠、想得更深，正義的力量才把他推到了斗爭的第一線。對于全世界來說，曼德拉的真正奇特之處在于，他是在監(jiān)獄的烈火中熔煉出來的真金，新南非的誕生可以說是一部由一系列悲劇情節(jié)演化出來的喜劇。曼德拉又是一位和平主義者，一位堅持和談、推進和解的非暴力主義者，一位熱愛人民、熱愛土地的自然主義者。西方把新南非稱為“和平的新生”，通過和平談判的方式改變一個國家的制度，的確是現(xiàn)代史上的一個奇跡。曼德拉是奇特的，而這本書就更為奇特——它是在監(jiān)獄里寫成的，并且經(jīng)歷了更為不凡的書寫與保護的故事。這本自傳經(jīng)歷了如此之多的艱難和艱險，它出人意料的結尾（當然是出獄后補全的）——作者本人由一名囚犯變成了一個國家的總統(tǒng)。這個結尾是如此輝煌，以至于每當人們提及新南非的奇跡時，往往使人首先想到發(fā)生在曼德拉本人身上的奇跡。在今天的文明社會中，囚犯作傳實際上是一種諷刺，并且對囚犯本人也并非榮耀之舉。隨著南非黑人多數(shù)民主政權的建立，這部自傳的出版反而成了人民慶祝新南非的歡呼聲的余響，與它所經(jīng)歷的種種“苦難”相比，人們閱讀的喜悅顯得總是有點勉強。對于一個自由戰(zhàn)士來講，監(jiān)獄生活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種財富。作為一個囚犯，你必須要過一種非常的生活，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但思想?yún)s往往比普通的自由人更為廣闊、更為深邃，遠遠馳騁于監(jiān)獄的一方藍天之外。在長期的監(jiān)獄生活中，曼德拉一直力爭過一種相對正常的生活，并為此進行了堅定而又十分策略的斗爭。正是這種堅定不移的信念和堅忍不拔的意志，鑄就了一代偉人應具備的全部素質(zhì)。他堅持鍛煉身體，熱衷于親近自然的體力勞動；他堅持學習，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下閱讀了大量的政治、軍事、經(jīng)濟和文學著作，包括中國領導人的一些論著；他積極思考，注重行動，在監(jiān)獄這種特殊的環(huán)境下寫下了這部不朽的自傳。正是由于這本自傳是在艱難的條件和非常的環(huán)境下寫成的，這種“非凡”的經(jīng)歷使得它在文學和政治方面均具有特殊的價值和分量。正是由于這種“非凡”，使得這部傳記的內(nèi)容更加“非凡”；也正是由于這種“非凡”，使得它的文風并無多少“非凡”之處。然而，文句上的缺陷并不能掩蓋作品本身的光輝，而只能映襯出種族隔離制度的黑暗?！昂?，卻是秀美”，這就是“黑色”的性格，這就是曼德拉——溫和而堅毅；這就是這本書——沉靜而明亮。

暫缺《漫漫自由路》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