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孫中山給張繼回信表示不接受辭職或退隱的提議,“一、退隱深山。此時為革命最衰微之時,非成功興盛之候,是為弟冒艱危、茹困苦以進取之時代,非退隱之時代也。二、布告天下,辭退同盟會總理。弟被舉為總理,未有布告天下始受之,辭退亦斷未有布告天下之理。弟之退總理已在要求同盟會及章太炎認不是之時,同盟會及太炎至今未有認過,則弟已不承為彼等之總理者久矣?!北M管有吳稚暉等為孫中山辯護,比如吳在11月13日出版的《新世紀》115號發(fā)表文章表示,“近見有東京同盟會布告孫文君罪狀書,所言不惟無足為孫文君之罪狀,且適顯其為沾染?;庶h氣息。”“故為孫君之罪狀者,首列匿藏巨款二十萬。彼固不知孫君旅行之舟資,尚借貸于學界之措大?!钡珜O中山當時的緊張還是可以想見的。此事如果不是黃興堅決抵制,孫中山在同盟會的地位勢將岌岌可危。1909年11月11日、11月27日、11月29日,陶成章等將一公函在具有?;蕰尘暗摹赌涎罂倕R新報》公開發(fā)表,釀成了同盟會創(chuàng)立四年來最大的一場風波。此前1909年7月18日,陶成章在寫給李燮和的信中說:“前次之舉孫文,實授之以刀柄”。他想另擬章程,“其章程中,不認孫文為會員,諒亦可以做得?!諏iT注重暗殺(若辦必先聲明與孫文無涉,免至為人所借用)?!?月24日,他在給王若愚的信中對黃興“專為中山調?!贝鬄椴粷M,表示“弟及兄等與中山已不兩立”。10月22日,孫中山寫信給布魯塞爾的同盟會會員王子匡:“陶[成章]去年到南洋,責弟為他籌款五萬元,回浙辦事。弟推以近日南洋經濟恐慌,自顧不暇,斷難辦到。彼失望而歸,故今大肆攻擊也。東京留學界之不滿于弟者,亦有為之推波。故從外人視之,吾黨亦成內亂之勢。人心如此,真革命前途之大不幸也?!薄按耸掠诼摻j華僑一方面,大有阻礙也?!薄秱蚊駡髾z舉狀》1909年對孫中山來說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繼陶成章他們的意見書發(fā)布之后,又有章太炎的攻擊,就是那篇著名的《偽民報檢舉狀》,起因是《民報》被日本當局封禁時附加罰款一百五十元,逾期就要罰章太炎做苦工,而同盟會并沒有予以救援,最后是章門弟子魯迅等湊錢解決的,此事引起章太炎、魯迅等人的“很大憤懣”[張靜廬語]。此后,汪精衛(wèi)等未和章太炎協(xié)商即托名巴黎印刷、秘密出版了兩期《民報》,自然更是火上加油。章太炎怒而以原《民報》社長名義發(fā)表這一傳單,其中主要指責孫中山:“孫文本一少年無賴,徒以惠州發(fā)難,事在最初,故志土樂與援引……推為盟長……而孫文小器易盈,遂借此自為封殖。在東京則言在南洋有黨羽十萬,在南洋則言學生全部皆受指揮,內地豪杰,悉聽任使。恃《民報》鼓吹之文,借同志擁戴之意,乘時自利,聚斂萬端。”所謂“聚斂”就是指孫中山當年離開日本時接受贈款,以及幾次起義的軍費開支等。他進而指責孫中山“背本忘初,見危不振”,在《民報》幾乎斷炊、風雨飄搖之際,“屢以函致南洋,欲孫文有所接濟,再差胡漢民或汪精衛(wèi)一人東渡,郵書五六次,電報三、四度,或無復音,或言南洋疲極,空無一錢。有時亦以虛語羈縻,謂當挾五,六千金來東助,至期則又飾以他語,先后所寄,只銀元三百而已?!薄胺驅O文懷挾巨資,而用之公務者計不及一,《民報》所求補助,無過三、四千金,亦竟不為籌畫,其干沒可知已。及去秋有黎姓者自新加坡來云,《民報》可在南洋籌款,即印刷股票數百份,屬友人陶煥卿即陶成章帶致孫處,而孫坐視困窮,抑留不發(fā)?!碧貏e是當《民報》被封,章太炎因交不出罰金,差一點被處苦役,“而身擁厚資、豢養(yǎng)妻妾之孫文,忝為盟長,未有半銖之助,不自服罪,又敢詆毀他人,此真豺虎所不食,有北所不受。”當《民報》危急時,孫中山沒有伸出援手確是事實,但說他“身擁厚資、豢養(yǎng)妻妾”就只是臆測和想象了。孫中山之所以對《民報》棄置不問并不是沒有原因的,先是1907年的“倒孫”風潮早巳傷了他的心,加上他對章太炎在《民報》高論佛學、國粹,漸離三民主義的軌道也深為不滿。此外,章太炎還指控孫中山賣國賣友:“云南本中國之地,而欲贈送法人”;“試觀黃興,非與孫文死生共濟者耶?而以爭權懷恨,外好內猜;精衛(wèi)演說,至以楊秀清相擬。關仁甫,非為孫文效死建功者耶?而以事敗逋逃,乃至密告英吏,誣以大盜。其背本無恩如此?!彼麆窀嫒A僑不要為孫中山、汪精衛(wèi)“私有”的偽《民報》捐款。他最后說:“綜觀孫文所為,豈欲為民請命,伸大義于天下,但擾亂耳!”……